我的寵物原本不是寵物,而是「野物」,一次賞鳥之旅的無心插柳。三個月前往附近的五股溼地賞鳥,來到堤防內農人小徑漫步,四處張望搜尋草叢水邊天上有何鳥蹤時,意外在水澤與蘆葦叢交界處發現了「小斑」。羽毛亂糟糟的,不像正常狀態時的柔順,看見人來也沒有驚起飛走,而是繼續待在原地,只是望著我。牠是常見鷺科夜鷺屬夜鷺的亞成鳥,也就是青少年。不似成年夜鷺的藍白典雅經典配色,而是灰撲撲充滿雜點在羽毛上,就像個醜陋個性又不討喜的慘綠少年。
牠在原地一動也不動,身體髒污羽毛紊亂,似乎已在池旁掙扎許久失了力氣。晶瑩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,似乎訴說著:幫幫我帶我回家。著魔似地自動慢慢向牠接近,下一刻回過神來牠已經安坐於我的大背包,裡面的相機和鏡頭反倒披掛身上如袈裟。賞鳥人士不能說的秘密:反對養鳥這回事卻又很想做。
居住在多人聚集的集合住宅裡,養寵物本來就不算簡單,寵物的家教、「聲」教往往是能不能陪伴長久的關鍵因素,對於一隻未曾馴化過的野鳥更是如此。圈在在陽台上豢養,對牠來說侷限的空間相較於過去自由的居住品質勢必較以往下降,他也用一種淒厲的長聲「嘎~嘎~~」把聲音想像成難聽的鴨子聲,只不過更為渾厚與氣長,聲音表情中似乎也帶著憤恨,為什麼把我關起來。但正學習做主人的我也無可奈何。好在原本的顧忌是杞人憂天,小斑情緒的抒發遠不如夜半樓下的飆車族、醉酒民眾的瘋狂震耳擾民。在狂暴的交響曲中,牠只是個小小的映襯點綴。
時機到了(其實也只是自己心裡的微妙感覺),就開始帶牠出門「蹓鳥」,讓牠透透氣。所謂「蹓鳥」不是養鳥傳統中帶著掛著布幔蓋著鳥籠四處串門子的老先生,兩名養鳥家一遇到就開始顫抖激動起來,將兩個鳥籠或放在桌上或其他適當平面放一塊並鄰。突然街揭開「序幕」,或綠繡眼、或畫眉開始宛轉展開超級星光大賽的PK歌唱比賽,看誰先氣餒先敗下陣來。彼此是彼此的評審老師,展開歌聲中帶著刀光劍影的激烈攻防戰。
小斑式的「蹓鳥」卻像是養狗、養貓人家帶出去蹓達運動獻寶,牠趾高氣揚的走在我前方,如同一名大將軍顧盼自雄,體型相較中型犬也不遜色,尤其翅膀伸展開來超過一公尺有餘,更顯得氣勢非凡,他也常猛然張開翅膀,嚇唬路上好奇接近的狗狗、或是人家懷抱在手中的貓貓。一副王者之風,不可一世。但其實沒有真打實戰過,我也不捨得早在一觸即發緊張之際,就會架開宣告平手。
在即將步入一週年紀念日的前一天,我興高采烈地到魚市場購買新鮮昂貴的溪魚,準備犒賞小斑,平時其實也只是隨便讓牠吃,買最低水平的食物,畢竟我也只是個低薪的月光族,原本的生活已顯拮据,多了他這口人,更需要咬緊牙根勒緊肚皮。但是紀念日的開銷不能亂省,買了一個廣告說舒服的讓人感覺不到它存在的新項圈,在賣場試戴之下盡然讓我想起老電影「魔女嘉莉」,當場買下回到家時已快深夜,今日快成為昨日,我抓好準點換日時機,突然拉開陽台帶著新項圈還有高檔鮮魚大驚喜,卻只見地上飛羽如同散亂棉絮亂飄飛,小斑一無所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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